關則富與我(1)

關則富與我(1)

陳真

2024.09.25.

很多人與事,讓我對人性感到悲觀與失望,甚至對人性感到恐懼與厭惡。但也有一些人,讓我相信善,相信單純,相信世界上真的有 ‘’免於虛榮‘’ 這麼一回事,恢復了我對人性的信心。

劍橋十年寒窗,如果說有什麼收穫,那就是我在那裡認識了兩個人,一個古人,叫做維根斯坦,一個現代人,年齡與我相仿,叫做關則富,當年也是留學生。我初識他的第一眼就看出他的不凡。

認識他純屬偶然。1997年七月,我比他早一個月抵達劍橋。在搬進學校宿舍之前,我承租某個教會所屬的一棟房子,裡頭全是留學生。

有一天,聽管理員說有個台灣留學生人還在台灣,打算承租此處,但是不知道什麼原因,一時無法預先支付房租,台幣大約一萬多塊。我說,那我就先幫他繳了吧!請他隨時來英國。

管理員問我是否認識這位學生?我說不認識。

幫他繳完房租之後沒多久,我就搬走了,住進學校便宜許多的豪華大宿舍。

其實我根本忘了當初幫一個陌生學生繳房租的事。直到有一天,那個學生來找我,還我這筆錢,還送我一包餅乾。我們這才認識。

我一直記得他送我餅乾的舉止。事後,我告訴所有我認識的朋友說我認識這麼一個人,非常單純樸素善良,難以想像。

很多人看我如此仰慕一個人,很好奇,經常要求我引見,可是,當他們見著關則富本人之後,全都失望了。失望其實是預料之中的事,因為我知道人們一般都是怎麼評價一個人。

關則富叫我別再表揚他了,私下別表揚,公開就更加敬謝不敏。二十七年來,我一直遵守他的要求。不過,人生短暫,稍縱即逝,很多話不說,也許轉個眼就連訴說的能力也沒了。所以我還是就點名直說了吧。

不過,請大家別去打擾他,畢竟他不是動物園裡的珍禽奇獸,而我當然也不是馬戲團裡的猴子。

懷疑人性是很可悲的事,我們終究需要一種信心,好讓我們無懼於黑夜。謝謝ㄧ古ㄧ今這兩位朋友,讓我相信 “免於虛榮” 並非天方夜譚,確實有些人心思純粹,超越了虛名,超越了世俗繁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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