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古德的傲慢與偏見

珍古德的傲慢與偏見

陳真

2025.10.08.

我對殷海光的哲學沒什麼感覺，但他有一句話於我心有戚戚焉。他說：”我這一生，在思想上沒什麼建樹，但從我身上抖落的東西可多了。”

我亦有同感，這麼多年來，很多人事物，從我身上，一件件，一樁樁，一片片地剝落了。

這樣一個過程，套句專業用語，也許可以稱之為除魅（disenchantment），去除表面偽裝與誤解，回歸事物本質。

年少時，我曾仰慕西方對於生命與普世價值的尊重，但我很早就不仰慕了，甚且鄙夷甚深，非常厭惡。

我以前仰慕Noam Chomsky，現在也不仰慕了。我依然對他抱持敬意，但說不上仰慕。他的所謂公義，依然有個極限，依然以西方利益優先，以西方為中心，對於非我族類依然缺乏理解與尊重，傲慢而自以為是。

愛因斯坦更是離譜。我不但不再仰慕，對於他的無知與傲慢，我滿懷同情。他是物理天才，但也僅止於此。聰明過人，智慧卻根本談不上，至於什麼人道情懷更是見鬼了；多得是西方人的自大、無知與傲慢，對於非我族類充滿荒唐透頂的鄙視與偏見，根本不把人當人看。

2018年，普林斯頓大學出版一本愛因斯坦於1922年獲得諾貝爾獎之後旅遊亞洲數月的日記與信件，內容不堪聞問。

愛因斯坦認為中國、日本與印度等亞洲人，是生物演化上天生智能低下的劣等民族。他尤其鄙視中國人。他說，你不可能教導中國人任何邏輯思考，他們特別沒有數學頭腦。

愛因斯坦說，中國人就像一種奇怪的群聚畜類般（herd-like）地存在，麻木呆滯，毫無生氣，愚蠢骯髒。

愛因斯坦來到上海，他說，他觀察發現，中國人呆滯遲鈍的程度簡直跟機器沒兩樣；即便他們生活極端困苦，像牛馬一樣拼命做苦工，承受著極大的艱辛與痛苦，卻也永遠不會表現出痛苦的樣子，依然呆滯遲鈍，毫無表情，似乎完全無能察覺到自己正承受著巨大的痛苦，根本不像個人，而比較像機器，就連中國小孩也個個看起來呆滯愚蠢。

愛因斯坦百般嘲笑，甚至寫信給他的姪女爆料說，中國女人跟中國男人看起來根本沒什麼差別。他說，他很納悶，這麼骯髒醜陋的女人，中國男人到底是被她們身上的哪一點致命魅力所吸引，以至於如此著迷而無法控制自己，於是生下一大堆小孩。

愛因斯坦繼續嘲諷說，中國人好會生，數量龐大，將來如果繁衍遍佈各處，取代了其他人種，愛因斯坦說，以他自己這樣（高貴）的西方人種來看，光是想到這一點，就覺得很恐怖，很沮喪。

愛因斯坦說，中國人很窮，沒辦法，他們實在太會生小孩了。既然這麼會生，當然就只好承受貧窮的懲罰。

該書的編輯Ze’ev Rosenkranz是加州理工大學的教授。他說，愛因斯坦把其他族群視為一種威脅，恰恰就是種族主義的主要特徵。

他批評愛因斯坦甚至認為中國人就是一個骯髒愚鈍、每天像在大便一樣蹲在地上吃飯、智能低下的劣等民族，是一個根本不應該繁衍擴張的種族。

Rosenkranz說，愛因斯坦針對中國人的這些違反人性的評論，令人對他的人道主義者形象產生懷疑。

不過，大陸也有些人說，你不能怪愛因斯坦，他只是如實敘述他當年所見的中國。大陸官媒居然還讚賞大陸網民們這樣一種 “理性” 反應。

問題是，愛因斯坦並非描述，而是評價，並且充滿毫無道德底線的蔑視羞辱與嘲諷。

今天，如果我去巴勒斯坦，看到斷壁殘垣，看到眾人搶食，衣不蔽體，看到巴勒斯坦人民隨地便溺 ，隨便路邊搭個帳篷就能開刀，而且不用麻醉，再怎麼疼痛也不會叫出聲音來，麻木呆滯的程度簡直跟機器沒兩樣，完全無能察覺自己的痛苦。

你看了我這樣的評語，請問你做何感想？而且，如果我還儼然是個舉世聞名的人道主義者，滿口仁義道德，請問你做何感想？

中國從1840年第一次鴉片戰爭開始，拉開列強百年侵略的國難史，燒殺擄掠，生靈塗炭。愛因斯坦完全無視於西方列強的侵略屠殺與掠奪，對當年的中國慘況做出這樣一種充滿鄙夷不屑的嘲諷，你還會相信他是個什麼關懷人類命運的人道主義者嗎？

愛因斯坦雖然也說日本人同樣是智能低下的劣等人種，但他說日本人靈魂飽滿，充滿靈性，日本女人更是吸引人，美到讓他都想吟詩作詞了。

最近剛過世的珍古德也是如此。她有她的貢獻，無可否認。但是，那樣的貢獻，相較於人類現實社會的人為苦難與犧牲奮鬥，到底有何值得歌頌之處？

小可愛問我珍古德是誰，我說我二十多年前見過她，感覺是個溫和善良的好人，一輩子研究黑猩猩。

但我還說，光是好人沒有用，你還得有足夠的理性、智慧與憐憫。

珍古德道德腔很重，很愛講一些大道理，比方說什麼 “人類問題的根源在於貪婪、無知與傲慢”，鼓吹相互理解，鼓吹平等，鼓吹生命共同體云云。可是，漂亮話誰不會講？西方人最喜歡講漂亮話了，言行卻往往搭不上，講的全是人情義理，做的卻是傷天害理。

說到相互理解、平等與尊重，依我看，珍古德對於理解黑猩猩的興趣與理解程度，顯然遠遠大於理解其他非我族類。

世界上並不是只有白人的存在，世界上更不是只有白人才有資格過上好生活。但是珍古德顯然有此傲慢與偏見。

比方她說，中國與十九世紀末殖民非洲的歐洲帝國惡霸沒兩樣，甚至更惡劣，傷害更大。

她說，中國為了自身的經濟發展，入侵非洲，掠奪非洲的天然資源與礦產，荼毒大自然，剝削非洲人民，使貧窮的非洲人民生活更窮苦。

這真的是我聽過最荒唐離譜的睜眼瞎話，離譜透了頂，完全與事實相反。

大陸對於非洲的協助脫貧與投資基礎建設與民生開發等等等，恰恰是濟弱扶傾的典範。這只是普通常識。這也是為什麼非洲國家的人民非常喜歡中國的原因。但是，珍古德卻無知傲慢自以為是到這種荒唐地步。

這是因為她很蠢嗎？這是因為她智商很低所以無法理解基本事實嗎？當然不是。她連猩猩的心事都能理解，怎麼可能沒有能力理解他人？不是無能理解，而是不屑於理解，同時也不屑於尊重他人同樣有努力生存及追求較好生活的權利。

西方社會瘋狂開發成那個樣子，而且貪婪無度，為所欲為，無法無天，幾百年來到處剝削掠奪、到處侵略屠殺，光是珍古德自己的國家–英國與美國，在過去幾十年來，在世界各地就直接殺害了至少五、六千萬人（間接製造的死亡人數絕對上億），製造數億的難民，但她從未有一句批評，連一句也沒有，卻反倒批評飽受西方列強百年侵略蹂躪屠殺與掠奪、崛起之後卻濟弱扶傾從未侵略它國的中國是傷害人類、破壞地球的罪人，是剝削奴役非洲人民的帝國殖民惡霸，製造人類生存環境的大災難。

真難想像怎麼會有人講得出這麼離譜的睜眼瞎話。真的很可恥。

珍古德不但對英美帝國主義的四處侵略屠殺之血腥殘暴泯滅人性完全視若無睹，在今年一月甚至還接受拜登的頒獎，獲得一個什麼 “美國總統自由勳章”，表彰她展現了什麼偉大人性，提升了人類的什麼自由與文明。

跟珍古德一同獲獎的還有兩個畜生，一個是希拉蕊，一個就是在世界各地到處製造動亂的索羅斯。

剛剛看報紙說，珍古德過世前幾個月接受媒體訪問，製作成紀錄片，發表心願，說她希望能夠把習近平、普京、川普及其支持者和馬斯克及納坦雅虎等等，統統逐出地球，遣送遙遠的外星球。

對於珍古德潛藏的洋人中心思維與白人優越感，及其無知、傲慢與偏見，我實在很無言。

我不會因為一個人的某種問題而全盤否定其作為，但若要說我對珍古德有何尊敬與好感，那也完全談不上。她的無知、傲慢與偏見，倒是讓我進一步消除身上諸多關於西方的虛幻魅影。西方滿口什麼自由平等與博愛，什麼民主與人權，全是鬼扯蛋。

過去這幾十年來，我深深體會一個道理，族群之間的不平等，是一切動亂、戰爭、欺壓與掠奪的根源。

東方就是東方，西方就是西方，洋人就是洋人，中國人就是中國人，日本人就是日本人。我們希望大家平起平坐，但是弱肉強食的叢林法則事實上才是國際社會的運作基礎。除非我們足夠強大，否則所謂尊重與平等，全是空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