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兩岸同胞書（32）：滴水穿石

告兩岸同胞書（32）：滴水穿石

陳真
2025.11.05.

殷海光和Chomsky都很仰慕羅素，他們都在自己的辦公室裡掛著羅素的照片，彷彿家人一般。

殷海光更誇張，他還會在每年羅素生日的那一天，買個蛋糕幫他慶生，從台灣遙寄祝福。

羅素非常親中反美。我對他在知識論、語言哲學、邏輯與數學哲學方面的想法大多不認同，但是對他的政治智慧與判斷卻相當佩服，甚至感到很不可思議，畢竟他早在一百年前就強烈親中反美。

第一次世界大戰，羅素因為反戰，發表文章，做成小冊子，批評美國，散發者遭到逮捕入獄，羅素寫信去法院，說文章是我寫的，小冊子是我做的，理應由我負責，旋即被法院起訴判刑罰款，並遭到群眾毆打。

劍橋大學給他兩條路，只要認錯悔過，就讓他繼續維持教授職位。倘若不肯，就會把他開除。羅素選擇了開除這條路。

不久之後，羅素又寫文章，痛罵美國，冒犯眾怒，畢竟當時的整個英國社會相當狂熱。法院這回把他抓去關，坐了六個月的牢，罪名是 “批評一個與我國併肩作戰的偉大國度–美國”。

多年之後，社會氛圍改變，羅素重返劍橋。事實上，早在他被關被打被開除之前，他的 “數學原理” 一書，早已奠定他足以和愛因斯坦齊名的舉世聲望。那時他還不到四十歲。一直到他九十幾歲時，還因為在飛彈基地前靜坐抗議而被捕入獄。

即便像羅素這樣一個具有舉世崇高聲望的人，他的想法依然被主流社會持續打壓、消音，無數橫逆與人身安全威脅。

Chomsky則是當代的 “羅素”，遭遇其實也差不多，西方主流社會一致封殺。

他們都已然如此遭遇，更不用說我們一般人，必然更難發聲。我想說的是，即便是這樣，我們還是有可能傳遞思想，一年做不到的事，我們就用十年、一百年、一千年、一萬年滴水穿石的精神，照樣可以滲透民心。就如梭羅所說，我說服不了你，但我也許能說服你的孫子。

一個人有一個人的遭遇，私人悲歡，箇中痛苦，不足為外人道。水火之中，而我能做的，就只是這些了。

能力差、際遇可悲者，尚且艱難為之，永不止息，至於許多更有能力的人，為何裹足不前辜負才華？

林義雄有段話影響我很深，我曾把它印在我的黨外名片上。林義雄那段話是這麼說的：

“笨鳥先飛。每當我疲憊不堪，感到這不是我的能力所能負荷時，我就用（笨鳥先飛）這句話來安慰自己，我期待背後有更多優秀的鳥兒隨著起飛。”

跟林義雄一樣，沒想到在某些事情上我居然也成為那先飛的笨鳥，一事無成，百般惆悵。至於先飛後飛，我沒法期待得太遠，只能期待人心能夠距離得更近一些，期待人們也能憐我所愛，愛我所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