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兩岸同胞書(38):千年之夢

告兩岸同胞書(38):千年之夢

陳真
2025.11.28.

先回答應乙的問題。

任何事情的成就,都不是非黑即白或一翻兩瞪眼。例如,我常跟小孩說,我們今天哪怕只是享受片刻的寧靜與歡愉,從來都不是偶然,更不是某個人的功勞,而是無數前人付出慘烈犧牲代價所換來。

你看一個烈士倒了,另一個志士坐穿牢底,難道你要笑他們說沒用啦,一切都是枉然啦,一切還不是都一樣。

當然不一樣。一個堤防最終被沖垮,並不是因為最後那個浪頭的功勞,而是無數波濤長年鍥而不捨的奮鬥。

我常這樣想事情:我不以一己生命長短當分母,而是畫下漫長時空,而我僅取其微不足道之分毫。相較於分母之大,乍看雖微,卻是我的全部。

分母很大,分子很小,但是只要分子夠多夠久,分子終將趕上分母而成其 “一”。

就像一首曲子,一個美麗篇章,由無數音符組成,你我佔其一,各人貢獻其分毫,既不大,也不小,事物本應如此。前路再漫長,無數足跡中,有你我的一步一腳印,共同做一個千年之夢。所謂理想,不就是這樣嗎?

我開始寫反美的文章始自1998年,主要是因為我發現了美國在伊拉克所進行的各種泯滅人性的恐怖攻擊,尤其是殺害五十萬名伊拉克兒童的恐怖人體實驗,讓我的西方美夢瞬間破滅。

當我開始寫反美反西方文章時,遭受旁人絕對無法想像的卑鄙政治報復。我不想在這時候去講那些骯髒事的細節了,只能說非常卑鄙,非常痛苦,但我知道我能撐下來,因為我愛人,愛生命,尤其愛小孩,而愛裡從來都沒有懼怕。

有一些現象可以說明所謂進展,不過說來話長,你得先明白其時代背景。

當我在1998年開始寫反美反英反西方的文章,並且在英國發起CARD(Campaign Against Racial Discrimination),亦即 “反種族歧視運動” 時,在中文世界幾乎找不到一個字是關於反西方及反種族歧視。

當時,國、民兩黨立即聯手接力對我進行長達數年的人格毀滅戰,手段卑鄙骯髒邪惡齷齪到極點。

國民黨政府更宣稱我散播謠言,破壞台、英兩國的關係。兩年後上台掌權的人渣黨,更加無恥下流,手段陰暗卑鄙到極點,並企圖剝奪我公費留學生的身份,無數的折磨與政治報復前後長達足足10年,直到大約2008年馬英九上台後才平息。

在這漫長的政治報復過程初期,英國政府甚至要求我證明英國有種族歧視這回事。很可笑吧。當年英國官方或各大媒體所發布的許多民調指出,七、八成以上的英國人認為種族歧視是英國社會的一大問題,而英國政府卻居然對我說英國不存在種族歧視,要我證明它存在,揚言對我的散播謠言提出控告。真的是很可笑。我當時給英國政府的回應是,你們是要控告我太誠實嗎?還是要控告我幫你們解決社會問題?

事實上,那時候我還獲得幾位英國工黨國會議員的主動來訪或書面表達支持。

但是,國、民兩黨卻附和英國政府的可笑論調,說我造謠,還說英國及西方世界根本不存在種族歧視這回事,對我進行前後長達10年的政治報復。所有這些荒唐資料或文件,我其實都還保留著。

除了台、英官方的政治報復之外,最邪惡的就是國、民兩黨的網軍以及留學英國的許多台灣留學生。

台灣留洋學生,往往把西方留學生涯及留學地,美化得美侖美奐神妙非凡,以便傲以示人,彷彿自己高人一等。因此,他們非常痛恨我指出種族歧視以及揭露西方社會的真實面貌。

這些人於是對我瘋狂進行人格毀滅戰,以及無數更加卑鄙齷齪的行徑。

骯髒手段隨便舉個例,例如,冒用我的名字在劍橋大學的網站上發布販賣色情光碟的廣告,然後再假冒劍橋大學資訊室,對我提出指名道姓的譴責的公文信,然後再由另外一些人把這一切純屬自導自演的證據資料與假公文,散發給我所屬的各科系全體師生,例如我擔任訪問學者的劍橋精神醫學系以及博士生身份的科學哲學系,讓全體師生以為我真的幹了什麼醜陋骯髒事被抓到,讓我百口莫辯。

八零年代,我開始提倡兒童權利時,遭受家破人亡及人格毀滅的代價,我感覺那是我真正 “出社會” 的時刻,我似乎才終於明白人性的邪惡與醜陋竟然如此難以想像。

我從沒想到,十年後的九零年代,一直到二十一世紀,我居然會因為反種族歧視而再度 “出社會”,原來人性比我過去已經承受的還更加邪惡與卑鄙。

剛上大學時,我便加入黨外,國民黨為了圍堵我的 “滲透”,在高雄與台南各大學與各中學散播謠言,對我進行人格毀滅,甚至說我跟黑道一起經營私娼館。

你一定會以為這種鬼話誰會信?我跟你說,當你是落水狗及眾矢之的,而且又不是政治人物或家喻戶曉的公眾人物,無法為自己澄清時,再荒唐的抹黑幾乎所有人都會信。人們會說,空穴不來風,你一定是幹了什麼醜事。

一直到我醫學院畢業,開始當醫生時,有一次,聽班上同學說他直到此時此刻才知道我是被抹黑,才知道我沒有販賣人口經營私娼館。

同學問我,為什麼從不澄清?我跟他說,難道我要逢人就說我沒有經營私娼館?這不是自取其辱嗎?

從八零年代因為提倡兒童權利時的經營私娼館,一直到九零年代發起反種族歧視運動時,我居然在劍橋大學網站販賣色情光碟被揭發,而且甚至還變成強姦病患的色魔。

後來,我對這段販賣色情光碟的政治抹黑做了一些深入調查,查到幾位當事人的上網發信位址,我發現這不是一般人所為,也不是來自英國或台灣,而是來自美國某個跟情治單位似乎有關係的網路公司。

我請劍橋大學資訊室公布這些事情的真相。讓我很訝異的是,原來他們明明知道這一切全屬虛構,卻不願還我清白,而且拒絕透露他們所掌握的資訊。

我自己後來透過各種資料比對,找出元兇,但是劍橋大學卻詭異且極不友善地三緘其口,拒絕公布真相,任我含冤莫白。

人性的邪惡與陰暗,時至今日,我已經不敢再說我已經能看到邪惡的底。事實上 ,它彷彿是個毫無下限的恐怖深淵。但我明白,這是你想為眾人做出哪怕如此微不足道的一點點努力,所必須付出的痛苦代價。

因此,一個人如果說他曾經做過什麼理想,但他卻從未付出任何痛苦代價,反而還名利雙收,眾人擁戴,當起大官,撈得盆滿缽滿,那絕對就是個人渣。

另外,我想說的一點是:當我1998年開始寫反美反西方文章時,就像捅了馬蜂窩一樣,我的信箱每天都爆滿,幾乎全部是辱罵或反駁的信件。

其中有一封信,足以做為所有這些來信的代表。有個人具名寫信來,正經八百地說他覺得我很可恥。他說,有誰會相信美國政府會殺害無辜平民?他說,我要造謠也要有點常識好不好?!

他說,西方尤其美國如此重視神聖的人權,連殺死一個無辜者都不可能。就算有,那也一定是誤殺。

義正詞嚴地對我教訓與辱罵,要我提出真正的證據,證明美國曾經殺害無辜平民。他說,不用多,只要證明美國曾經故意殺害一個無辜平民就行。

我忘了我怎麼回信。我想說的是,不過才二十幾年,現在還會有多少這樣的蠢蛋?在當年,幾乎所有一般人都不相信美國會做壞事,現在這樣離譜的白痴應該很少了吧。這就是一種進步不是嗎?

十多年前,我第一次在巴勒網公開寫下祖國二字,巴勒網很多好朋友很驚訝,私下寫信來問我說我怎麼了?祖國二字真的是我寫的?問我怎麼會說大陸是祖國?我當時心裡還想,巴勒網會不會因此分裂散夥?

時至今日,這些朋友我猜應該也都認同祖國了吧?這就是一種進展不是嗎?

努力不會白費,只是分母很大,漫漫時空,我們也許沒法親眼看見未來,就如同今日播種植樹者,恐怕也很難親自在那一片綠蔭下乘涼。當年的無數志士,又豈能享受當今的盛世繁榮?重點是,歷史不可能記住每一個浪頭,每一道波濤洶湧,但他們的犧牲與努力並不會白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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