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滿腦子都是錢
陳真
2025.09.26.
有一位釋昭慧法師最近又跳出來,反對普發現金一萬元。賴清德那個人渣說,一萬元買個菜就沒了,拿這錢能幹啥?法師說,台灣財政困難,不應發錢,叫大家捐回給人渣政府。
這些人,衣食無憂,不知民間疾苦,什麼一萬元買個菜就沒了?他媽的賴人渣是買什麼菜這麼貴?就算買烏魚子配飯,一萬元也能買上20片,足以讓小孩吃上五年。
釋昭慧法師不好惹,動輒揚言控告,我得小心發言。重點是:如果她真的在乎什麼台灣財政困難,那就應該反人渣黨動輒千億起跳的極度無恥貪汙,反各種假政策真撈錢,反每年數以兆元計的軍購與極度浪費的軍事開支,反耗費巨資的什麼大罷免,反餵養側翼走狗的數百億的假招標真豢養,反千百億的網軍、側翼、走狗文人以及收買媒體進行洗腦與抹黑造謠等等中飽私囊….怎麼反而總是站在人渣黨那一邊,反對人民領取相對微不足道的這麼一點救命錢。
釋昭慧法師說她是教授,也是主任,月薪高達14萬,因為自己清心寡慾,所以全數捐出。於是大家質疑,如果全數捐出,平常食衣住行的錢哪來?她說她靠發表什麼論文及演講就足以支付生活所有開支,而且綽綽有餘還有剩呢!
她說,她清心寡慾,粗茶淡飯,花不了什麼錢。問題是,如果這叫做清心寡慾粗茶淡飯,那我豈不是餐風露宿茹毛飲血?
她一輛賓士車的價錢,可以買我的二手現代汽車買10輛。
不管什麼車,光是養一輛車加上油錢及保險費用和定期檢查與維修,一年正常開支十幾萬跑不掉。光靠什麼論文發表、演講,就能支撐一整年所有食衣住行育樂及生病等等等的所有開銷,那就是把大家當白痴。
我既不清心,也不寡慾,而且滿腦子都是想著錢,但我敢說,我自己一人的生活節儉與克難程度,絕對比絕大部分出家人(尤其是比這位釋昭慧女士)還要樸素太多太多了。我這輩子幾乎從沒買過衣服,至於內褲和襪子已經穿三、四十年還在穿,幾乎每一件全鬆掉,全是用橡皮筋綁著。
我常擔心,如果哪天生病突然被送去急診,萬一得寬衣解帶進行急救,護士小姐們如果看到陳醫師滿是破洞千瘡百孔的內衣和綁著橡皮筋的內褲,我一世英名與美好形象,豈不毀了?除了這一點顧慮,我絲毫不覺得這些內衣內褲有什麼問題,再繼續穿個50年應該也沒問題。
我的一些比較像樣的襯衫,則是32年前,也就是1993年,在台中靜和醫院的某個精神科病房,病人穿剩不要、準備丟棄,我把它們整箱撿回來,繼續穿到現在還在穿。
我的收入是釋昭慧的差不多三倍,但我依然過著極度節儉的生活。我幫助過許多窮人,與其說幫助,不如說我只是把別人曾經幫我的錢,轉手給窮人而已,因為我早已擺脫飢餓與赤貧。
我知道什麼是貧窮,什麼是飢餓。但是這位滿口佛祖的釋昭慧法師顯然不知人間疾苦。
記得考上高醫剛開學時,我拿到一本全班同學的通訊錄,如獲至寶,我馬上從上面尋找可以借錢吃飯而且就住在附近的同學住址。我找到一位同學叫做陳美齡,因為感覺她和藹可親,而且似乎家境富裕,現在是諾貝爾眼科的創辦人(?),我去她家按鈴,借了500元。她爸爸跑出來查看,問我五百元夠不夠,準備借我一千元。我說不用借那麼多,五百元就夠我吃一個月了。
這是成功借到錢的例子,也有失敗的,過程常有羞辱。
比方說我跟一位張姓同學借錢,他跟我有點私交,我以為跟他借錢比較不會被羞辱。
有一天,我餓慌了,就翻閱借錢寶典,也就是同學通訊錄,找到他家按門鈴,表明來意,說我想借500元。
他面有難色,要我在外面等一下,他就關門進屋了。
結果,他要我等一下,卻讓我等了至少20幾分鐘,我忍不住就再按一次門鈴,結果聽見屋子裡傳來他媽媽淒厲憤怒的聲音,破口大罵說:"按鈴是在吵什麼,拿幾百塊叫他滾啦"。
我同學開門走出來,尷尬地對我說,"我媽媽說五百太多了,說只能借你三百。"
我大學同時兼了五個家教,依然繳不起學費,於是就跟里長申請清寒證明,辦理助學貸款,直到我畢業第四年,在沙鹿童綜合醫院當上主任才終於還清七年的學費。
剛畢業時,我是在林口長庚工作,學姐當時因為刊登我的文章在校刊被高中退學,輟學在家。我的長庚同事們都認為學姊是智障或精神病人,甚至在科內會議上公開嘲笑我的智障女友又站在醫院哪個角落等我,或是模仿神經病的表情說,學姐連打電話來找我都口齒不清,引得大家哄堂大笑。
為什麼同事們這麼鄙視她呢?因為我們沒錢買衣服,學姐只能穿我的衣服和長褲,沒有一件合身,而且穿起來男不男,女不女,很滑稽怪異可笑。
(右三右四:我和學姊。攝於大約2020年?)
大學時,我不但付不出學費,更不可能有錢買通常很昂貴的醫學教科書。除了當家教,我也發過傳單,從高雄前鎮區,一路走到高雄火車站,然後再走到對街,再一路走回前鎮的店家,這樣來回至少15公里,沿路把傳單挨家挨戶塞入信箱,或夾在路邊車輛的雨刷上。店家會騎車沿路檢查,看你是否真的派發傳單。
這樣15公里一整天走下來,每小時薪水大約五十至八十塊,一天如果走6小時,就是賺三、五百元。
還有一次是去印刷廠應徵排字工作。那時候的印刷是靠人工排版。我走進一家印刷廠,老闆剛好自己在排版,我說我來應徵。他沒理我,連頭也不抬起來看我一眼,於是我就再說一遍我想應徵,但他還是不理我。
我站在他旁邊,很尷尬,不知道怎麼回事。最後,我就鼓起勇氣再說一遍我想應徵。沒想到他突然抬起頭,對我大喝一聲滾啦!我慌忙離去,聽到他在背後一串怒罵,說我一大早吵什麼吵。
還有一次是去六合路牛排館應徵外場服務生,老闆很客氣,但他沒雇用我,因為他說我看起來很狼狽,衣衫襤褸,像營養不良的乞丐。他說他們是高級牛排館,服務生也必須體面。
老闆其實說得沒錯,我大學七年,餓到只剩四十幾公斤,而且曾經有大約半年的時間沒錢租房子,就住在高雄火車站,只能利用公廁簡單梳洗。冬天晚上非常冷,夏天則是數百隻蚊子徹夜圍攻。
最麻煩的是警察經常來掃蕩驅趕。等警察走了,我就再翻牆縱身,一躍而入。你追我跑,你走我來。
這段經歷讓我至今每次看到類似柵欄或圍牆,就忍不住想單手撐住,縱身躍過,很帥的。
我跟小孩講過這段由來,講我跟警察玩捉迷藏,講我的跨欄輕功,她們聽得笑哈哈,不知其中可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