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邱世卿先生公開道歉與澄清(4)
陳真
2022. 11. 04.
雖然我一直盡可能避免鎂光燈,避免公眾化,避免成為名人,但我被迫成名甚早,18歲就加入黨外,惹了許多案子,四十年來更是寫了上千萬字,因此,事實上不管是在醫界學界政界社運界及文化界等等等,以及稍微有點社會意識的人們,有幾人沒聽過陳真?有幾人沒讀過我寫的文章? 少之又少。
這只是一個基本事實。因此,當你說 “陳真是個背後造謠抹黑的傢伙,對這種人根本不用對他客氣,凡是轉貼陳真的文章者,一概封鎖”,當你這樣說時,你指控的陳真,人們一定是認為就是在指我,不可能有別人了,而你卻說是我自己對號入座,說你不是在說我,而只是在譴責一個 “冒牌的陳真‘’,譴責一個連是否真的有這樣一個人都不知道的 ‘’陳真‘’,這樣的狡辯不會太惡劣嗎?
誤會不是問題,澄清一下就好了。做錯也沒關係,認錯就行,但是硬要說無錯可認,這就很沒品。
今天,我如果說柯文哲這樣那樣,是個無恥的政治投機分子。他跑來興師問罪,難道我能跟他說只有你可以叫做柯文哲嗎?電話簿翻開來,至少有五百個柯文哲,我是在罵一個我根本不知道他是誰甚至不知道是否真有其人的 “冒牌柯文哲”,你幹嘛自己對號入座?
你覺得這樣講是合理的嗎?如果合理,我們將可以輕易毀滅任何一個人的人格與名譽。
台灣人不管什麼顏色,其實品性都差不多。
政治很重要,但還是有比政治更重要的東西,例如基本人性,基本是非,基本的美感、道德感與憐憫,正是這樣一些基礎,使得文明與各種典章制度可以往一個好的方向走去。
我曾經是三個黨的建黨黨員,最早是許信良1985年在海外成立的台灣民主黨,我和鄭南榕是僅有的兩三位島內黨員,接著是1986年的民進黨,再來是1996年的綠黨。除了政黨,島內幾乎所有重要的社運團體,從人權到環保,從兒童到農運,我幾乎都是創辦者、共同成立者或是早期元老。
但是,所有這一切幾乎都失敗了,我全都離開了。原因無它,就是因為所謂同志們在乎的似乎不是價值與是非,不是真的在乎人們的痛苦,而是把黨、把社運當成一種藉以謀取權力或私利的工具,甚至成為政治派系的附庸隨從,把理想當成武器,打擊政治異己,當成權力跳板,謀取一己之私。
三、四十年前跟我走很近的民進黨新潮流系,就是一個極端例子,滿口理念理想,所圖謀者卻全是一己暴利與權位,而且完全不擇手段,好話說盡,壞事做絕。
我非常討厭市面上用政治來定義我,他媽的我如果在乎的是政治,今天在政壇上呼風喚雨的就是我。連一大堆無品無德的草包人渣都每個當大官了,我會整整四十年卻無能到連個一官半職都沒有嗎?
我知道講這些只是自取其辱,因為台灣人不會相信,台灣人不會相信有人不但不謀取權位私利,反而避之惟恐不及。台灣人以為大家都跟他一樣,都是拼命往功名利祿的方向走。
不過,不管你信不信,你都應該想一想,政治也好,社運也罷,它的初衷難道不是基本良善,難道不是人們的痛苦?
套句羅素的話,他說,有三樣極其純粹而強烈的激情支配著我的生命,那就是對於愛的渴望,對於知識與真理的熱情,尤其是對於人類的苦難痛徹心扉的憐憫。正是關於這三樣東西狂風暴雨般的激情,讓我的生命陷入苦海,無所依從,跡近絕望。
在哲學上,我跟羅素有著根本上的歧異,但在做為一個人的心思上,我是他的同伴,我覺得我很了解羅素,我曾經很想寫一本羅素傳,希望人們對他有些也許更好的理解。
很多年前,有一次,和信醫院院長黃達夫問我,知不知道羅素一生在追求什麼?我說我知道,他在追求一種絕對的善,但他嘴巴上從來不說,反而許多時候對於善對於道德尤其對於宗教,表現得很蔑視。
黃院長公布答案,他說羅素女兒曾經說,她爸爸一生追尋的就是上帝。
陳真
寫於北上列車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