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lexei Navalny是個英雄。
他說得對,「如果你的信仰有價值,你就必須願意為它挺身而出,必要時做出一些犧牲。如果你根本不願意付出代價,你就沒有任何信仰可言,你只是以為自己有」。
當然,就如他所說,付出代價並不是說你非得拋頭顱灑熱血或坐穿牢底不可。他說,事實上很多人即使不曾坐牢,依然付出了重大代價。
話語本身空洞蒼白,漂亮話誰不會講?唯有行動與血淚代價使得信念產生意義。
一個人,不管他的信念為何,我始終景仰那些願意為信念付出代價的人,卻很看不起那些總是爭先恐後藉著所謂理想而吃香喝辣飛黃騰達者。前者罕見,後者卻遍地皆是。
問題是,所謂信念或理想本身卻很有可能是錯的,或是因其善意反倒鋪下通往地獄的道路。
例如林義雄或刺蔣的黃文雄,放眼島內外,你很難找到這樣的英雄好漢。問題是,倘若他們生死以之的信念或行動是錯的呢?他們無私的善意與勇氣卻反倒對社會帶來更多的傷害。
歷經滄桑與痛苦,我似乎明白了一件事,光是勇氣和善意是不夠的,你同時還需要理性與智慧,否則,你的犧牲與付出很可能反倒對社會產生傷害。
換個角度講其實也一樣,有些作為顯然是必要之惡,有利於社會大眾的長遠福祉,但它本身的邪惡其實並不會因為後果的良善而被美化。
一如美國之政治常態,普京殺害了無數異己,他說這是為了達成社會更長遠的良善目標之必要手段。
我相信必要之惡,但我同樣相信很多邪惡作為事實上根本不必要,任何惡行都還是應該要有個不可逾越的界限。
價值的基本絕對性,一旦全盤放棄,所謂利益還有可能存在嗎?我們有可能生活在一個缺乏任何內在價值 "不證自明" (self-evident) 的絕對性,卻依然能享有利益與幸福的社會嗎?我認為不可能。我相信,所有公眾利益仍然必須建立在基本價值的基礎上,才有可能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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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丁頭號政敵為何返國送死?納瓦尼被問三年,猝逝前給了答案
太報
李寧怡
2024年2月18日
俄羅斯總統普丁的頭號政敵納瓦尼(Alexei Navalny)16日猝死獄中,47年的壯烈人生嘎然而止。納瓦尼曾在俄國被下毒後送往德國醫治,但他仍堅持飛返莫斯科,一下機就被捕並監禁,終至送命。納瓦尼究竟為何要冒著生命危險返國?就連獄警都曾私下問他。在死前一個月,納瓦尼給了答案。
納瓦尼上月17日在返國三週年時發文表示,三年來,他在獄中一直被問及同一個問題:「為什麼要回來?」獄友問得簡單直接,獄警則是在關掉錄音機後小心翼翼探問。
他被問到有點生氣,氣自己詞窮,也氣俄羅斯政壇數十年來灌輸各種陰謀論,無法讓人們相信他只抱持簡單的動機。
納瓦尼說:「我有我的國家、我的信仰。我不想放棄我的國家,也不想放棄我的信仰。」他表示,他不能背叛自己的信仰,「如果你的信仰有價值,你就必須願意為它挺身而出,必要時做出一些犧牲」。
納瓦尼表示,「如果不願意(為信仰挺身而出),你就沒有任何信仰,你只是以為自己有」。
但他也強調,這不表示沒坐牢就是缺乏信念,「許多人未入獄也付出了高昂代價」。
遭下毒後送柏林治療,矢言不會流亡「順普丁的意」。
納瓦尼曾領導俄羅斯最大規模的反普丁(Vladimir Putin)運動,讓全俄各地掀起反政府示威。他屢遭打壓拘禁,2019年就曾在獄中出現中毒症狀。2020年8月更在西伯利亞被下毒,經律師與家屬爭取後獲准送往德國柏林治療。
當時西方國家檢測後證實納瓦尼身中蘇聯時期常用的神經毒劑諾維喬克(Novichok)。時任德國總理梅克爾(Angela Merkel)、法國總統馬克宏(Emmanuel Macron)都直指納瓦尼是遭「意圖謀殺」,且「只有俄國政府能解釋」。
根據新聞網站Bellingcat、俄國媒體The Insider、德國《明鏡週刊》(Der Spiegel)及美國有線電視新聞網(CNN)共同調查,是俄羅斯聯邦安全局(FSB)長期跟蹤納瓦尼的一群幹員對他下毒。
納瓦尼在柏林療養期間,就曾表明不會順普丁的意流亡海外。
2021年1月17日,納瓦尼搭機飛抵莫斯科機場,一下機就遭逮捕關押。納瓦尼當時在社群媒體發布影片,呼籲民眾上街示威,「別害怕,上街吧。不是為我,是為了你們自己,為了你們的未來。」
仿如希臘悲劇英雄 倡議起身反抗
《紐約時報》報導,納瓦尼對於為何返國的回答雖然簡單,但在很多俄國人眼中,他回到俄羅斯的意義深遠。有些人視之為典型的希臘悲劇:英雄深知返鄉後命不久矣,但若不返鄉,就不是英雄。
俄羅斯時評家指出,納瓦尼熱衷於鼓吹人們起身反抗,擔心自己在流亡時喪失對俄國時局的影響力。
納瓦尼決定返國,確實為他贏來新的支持者,但也因為他在獄中繼續抨擊克里姆林宮,使他最終仍性命不保。
「黑暗中的燈塔」 無法坐視空談
曾任克里姆林宮演說撰稿人的蓋里亞莫夫(Abbas Gallyamov)過去與納瓦尼意見多有扞格,但他表示,對納瓦尼而言,政治就是要採取行動,而不只是像俄羅斯許多反對派一般,大談民主理論,「他們很滿意自己身在海外,只是夸夸其談卻不親手做事」,「納瓦尼無法忍受這種事」。
蓋里亞莫夫說,納瓦尼返國代表他對自己的民主大業深愛不渝,也彰顯了他的真心誠意。
不過,納瓦尼是有家庭的人,妻子帶著兩個青少年孩子正流亡海外。俄羅斯記者洛沙克(Andrey Loshak)在獨立新聞網站Meduza撰文說,過去三年,很多人質疑納瓦尼決定返俄「太白癡了」,根本是「毫無意義的自我犧牲」,但對於認識納瓦尼的人來說,這是很自然的結果。
洛沙克說:「只要你實際看到這個人,就會明白他不會做出其他的選擇。」
洛沙克表示,在納瓦尼返國後,他曾在社群媒體發布了納瓦尼的照片,只加了一個詞:「英雄」。洛沙克說,納瓦尼「是這一片黑暗中的燈塔——他坐在那些恐怖的處罰囚室裡,嘲笑著他們」。
納瓦尼猝逝,69歲母領無遺體,獄方遭控「扣屍滅證」。悼念活動已至少340人被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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酷寒、虐待及孤獨 納瓦尼北極監獄生活極不人道
中央社
2024/2/18
(中央社莫斯科17日綜合外電報導)
關押俄羅斯反對派領袖納瓦尼(Alexei Navalny)的IK-3流放地是世上最嚴酷的流放地,在俄國只有被控犯下最惡劣罪行的人才會被送去那裡。
英國廣播公司(BBC)報導,位於俄羅斯亞馬爾-涅涅茨自治區(Yamalo-Nenetsky)的IK-3流放地俗稱「北極狼」監獄,深入北極圈以北,當地生活條件自是非常惡劣。
IK-3流放地因有連坐文化,且冬季平均氣溫低達攝氏零下20度,而惡名昭彰。
那裡的囚犯曾說,他們因其他人犯錯而遭到懲罰,冬天被迫不穿外套站在戶外,站不住的人則會被潑冷水。
夏天時,那裡的囚犯則會被迫在大批蚊子環伺下打赤膊。加上永晝,種種環境對囚犯的身體造成沉重負擔。
納瓦尼在獄中勢必過著孤獨的日常生活。去年12月他移監至IK-3流放地,之前則被關在位於莫斯科東方小鎮梅列霍沃(Melekhovo)的IK-6流放地。
自從2022年以來,納瓦尼曾單獨監禁近300天。他最近才獲准每天可在附近的一間牢房散步一次,但那裡的地面也覆蓋著雪。
納瓦尼從他的牢房窗戶向外看,只能見到高聳的柵欄,而且沒有日光。北極圈冬天時,最佳情況下從來也只有薄暮。
納瓦尼去年1月寫道,他被分配到一名有嚴重精神問題的新獄友。還有一次,他被迫與一名有嚴重衛生問題的犯人分享牢房。
納瓦尼描述說:「如果你住在一間牢房,且一臂之遙就有個人1週7天、1天24小時與你同住,你們兩人也是1週7天、1天24小時距離馬桶只有1或2公尺遠,而馬桶就是地上的一個洞,這時保持衛生至關重要。但當你的獄友在這方面有問題,會立刻使你的生活變得難以忍受。」
納瓦尼確信這兩位獄友都不是隨機分配給他,他認為這只是俄羅斯矯正體系隨心所欲要讓受刑人的日子如地獄般痛苦時,所採取的另一種手段。
納瓦尼去年12月還說,他提出看牙醫的請求,18個月以來一直遭到拒絕。
納瓦尼也出現嚴重的背部問題,最近連行走及站立都困難。他有一條腿漸漸麻痺,顯示他可能椎間盤突出。
去年有500多名俄羅斯醫師連署公開信,要求讓納瓦尼由一位民間醫師看診。因為納瓦尼表示自己持續有咳嗽和發燒症狀,卻得與一名結核病患者關在同一間牢房。
儘管納瓦尼在庭訊時面露微笑、神情輕鬆,但他每次現身卻都愈來愈憔悴。
俄羅斯監獄長久以來有對囚犯施加肉體和精神折磨的歷史。受刑人經常遭到與當局關係好的囚犯虐待,而獄中嚴苛的規定也增加受刑人的心理痛苦。
根據俄羅斯聯邦矯正體系估計,過去5年每年有1400到2000名俄國受刑人在獄中死亡,且最大死因一致是心臟問題。(譯者:洪培英/核稿:張正芊)1130217
陳真
發佈日期: 2024.02.19
發佈時間:
上午 12:38